淩晨天剛微微亮，李野前腳到，李承洲何川顧清後腳也跟著到。李野來了不奇怪，但這三人來很奇怪，柴妍起身招待三人。

“柴小姐，我們也不算不打不相識。作為朋友我們也來送老人家一程。”顧清話說得滴水不漏。

“謝謝你們，叫我小柴就好了，我帶你們去客廳坐著吧。”柴妍對於這三個天沒亮就從京市趕來的人，心裏感動。

“不用了，你去忙吧，我們三個隨便轉轉就行。”何川讓柴妍又去忙她的事了，天要亮了，入殮師都來了給老人家換壽衣。

林知深不管不顧地回來，三人明白了這位林知深是徹底栽了，自家的人還說什麽客不客氣的。

沈玫蕓悠悠轉醒已經是早上七點，這一覺仿佛睡得格外安穩。高天昀見沈玫蕓醒來，拿了早餐讓沈玫蕓補充體力。沈家地位擺在那，雖然不是真正的沈老夫人，不少收到消息的人還是來參加葬禮。

老人家早就換好了衣服，安安靜靜地躺在客廳中央。時間差不多，白布緩緩移到老人家頭上直至徹底看不見，這個時候人才意識到一個人徹徹底底地從你生活中消失。

李野來的時候給自己換了一身黑衣服，她從孤兒院出來的時候也不過十幾歲。為了把錢省下來讀完高中，常常流浪在城市各個角落，最後定居在可憐她的一戶人家的地下室。

因為孤兒沒少受同齡人的欺負，一身本事也是這樣練出來的。認識柴妍是因為柴妍休學想用反叛讓沈玫蕓回來管教她的期間，碰巧遇上了被人群毆的李野救起了她。

和柴妍混熟以後經常來柴妍家，畢業後沒錢上大學老人家讓李野搬進來一起住，也是老人家最後讓李野感受到了家的溫暖。老人家生病後不讓告訴沈玫蕓，柴妍就繼續休學打工掙錢，老太太和柴妍都堅持不要她的錢，讓她自己攢著。

想起過往，李野在一旁默默流下眼淚，張一為也是背過身擦眼淚，老太太對他們都疼愛有加像是自己的長輩。柴妍這個時候反倒像個局外人站在旁邊，直直盯著屍體被搬到靈車上。

看老人被推進火爐，沈如在外面嚎啕大哭。她親爹為了保護別人，把她換走，在她剛上大學的時候沈家夫婦就告訴她不是沈家親生的。

生活了十幾年的家人突然成了陌生人，親爹早就去世了。親娘一直不肯去京市，她還沒來得及好好孝順，人也走了。沈如覺得她這一生仿佛是一個笑話。

沈如哭得令人動容，丈夫把她緊緊摟在懷裏。葉初夏看著柴妍還是和昨天一樣呆呆的，沈如都這麽難過，從小養大的柴妍又能好過到哪裏。

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把骨灰盒遞給沈玫蕓，日子柴妍都算過了今天就是個合適的日子。時間雖然緊，但親戚少，來吊唁的人也不多，而且夢裏老爺子讓她用最快速度把人安葬。沈玫蕓一直都是家裏的大家長，在前面的背影都是那麽堅挺，把眼淚逼了回去。等大家平覆心情，靈車出發去了墓園。

柴妍點燃黃紙放進穴內，暖穴過後沈如和沈玫蕓把福蔭土撒入墓底。陪葬師鋪上一層金布後按照方向埋甕，又鋪上一層銀布。埋穴師封穴以後就離開了，參加葬禮的人默默在墓碑前放上一束白菊。

沈玫蕓和柴妍在墓園入口處向來的客人點頭致謝，沈如一家在裏面招呼客人，林知深坐在車裏看著柴妍僵硬地點頭，像一個沒有生氣的木偶。司機也不知道林知深什麽意思，從A市機場急匆匆趕到這裏，現在又不下車。

掏出一根煙點燃，緩緩送到嘴邊，淺吸一口，悶了好久林知深才吐出來。煙圈靜靜飄動，林知深按下車窗去除車裏的煙味。上午還是艷陽高照，現在的天已經灰蒙蒙一片，陰沈得可怕。

見柴妍穿的單薄，已經刮起風了，沈玫蕓接過白鈺拿上來的外套輕輕披在柴妍肩上。柴妍拉住沈玫蕓的手，沈寂了一上午的人第一次開口。

“昨天早上你們發生了什麽？”柴妍的手冰涼，沈玫蕓感覺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。老太太突然發病只有她在跟前，屍體也沒有中毒反應，到底是為什麽會突然病重，恐怕只有她一個當事人了。

“只是提起了你為什麽會學道，一切都很正常，突然就開始發病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。”沈玫蕓什麽都沒做，談話也是正常的談話，突然病發沈玫蕓也很慌。

“你恨她嗎？私自改變你人生這麽多年。”柴妍緩緩開口，說出來的話讓沈玫蕓難以置信擡頭看著自己的女兒。

“你是在懷疑我？”沈玫蕓眼神裏沒有任何抱怨，全是絕望。

沈玫蕓和柴妍之間異常的磁場，讓不少人都註意到看了過來。柴妍不知道該怎麽回答，老太太病發得異常，在場的只有沈玫蕓。

她一直以為沈玫蕓是個心狠的女人，走了就很少回來看看，可在京市的幾天她卻又感受到了沈玫蕓濃濃的母愛，沈家也是她盡心盡力地在照顧人。

柴妍不說話，腦子裏亂的像一團漿糊，沈玫蕓就看著柴妍，兩個人僵持著。是沈玫蕓先敗下陣來，“我不恨她，她畢竟是養了我三十多年的母親。你懷疑我很正常，畢竟只有我一個人在場。”

柴妍感覺自己被當頭一棒，這麽明顯給自己身上招嫌疑的事沈玫蕓怎麽自己往進跳。思考了這麽長時間沒有一點點思緒，柴妍感覺自己又進了一個鬼打墻，怎麽也繞不出來。

這個時候沈玫蕓還在安慰她，她的懷疑是合理的，告訴她沒有關系。柴妍感覺鼻子一酸，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，她好像一直拿著沈玫蕓的愛反過來傷害她。

“沈總，出事了。”白鈺急忙走到沈玫蕓身邊，“一家不知道哪來的小公司搶先上市我們的新品。”

沈玫蕓接過白鈺的手機，看和沈氏新品一模一樣的產品，瞳孔震驚。到底是什麽時候，是誰把沈氏的新品洩露出來。

柴妍一個半吊子也知道搶先發布，沈氏再發就是抄襲。新品發布會雖然被推遲了，時間也來不及再設計一批新的產品，倉庫裏大量的新品發不出去，又是一筆大虧損。

出事的時間偏偏讓沈氏新品發布會延遲，別的家就上了新品，時機湊巧得讓人生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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